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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快要踩上马车的华和肃愣了愣,旋即轻笑一声,“本王今日处理了太多事情,其他事情,苏侍郎还是明日再问吧。”
说罢,也不等苏淮再次开口,便钻进了马车,吩咐车夫快些离开,生怕自己下一秒便逃离不了。
黑暗之中的苏淮跺了跺脚,高声道:“华和肃,你逃避我有用吗?你这是在自我逃避!”
坐在马车中的华和肃内心一颤,双手不禁攥成了拳头。这些天来,他每日天不亮便起来代皇上组织早朝,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张又一张的奏折在书案上越堆越多,甚至忙的废寝忘食,就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不教自己在有空闲的时候想起楚玉蕤。
月光照拂的梅树之下,梅花瓣飘落满地,枝头上早已长出了嫩绿的枝叶,原本盛放的梅花在春日这个生机勃勃的时候却选择凋零,就连树下的石桌与石凳也显得孤零零的。
今晚他不想再回书房批折子了,华和肃深吸一口气,索性坐在了冰冷的石凳上,挥了挥手,教下人端来一壶酒,自己一人坐在梅树下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双手平举就被,推至对面,恍若对面当真站着他想要见着的人一般,华和肃勉强扯起嘴角,缓缓道:“楚楚,谢谢这么长时间,你能够陪伴在我身边。”
“我也很幸运,在你最低谷时,你选择依靠的人是我。”
“我也很高兴,到最后我们没有成为敌人。”
他曾经说过,楚玉蕤柳絮才高,他们在之后的道路上最后不要成为敌人。
一壶清酒,被华和肃浇在地上,同地上的梅花瓣混合在一处,迅速渗入地下。华和肃的手顿了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再见,楚楚。”
月光清冷,照亮华和肃的脸庞,树上的小鸟也嫌这寒夜清冷,舒展羽毛后振翅飞走。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屋中,趴在书案上的华和肃睁开了双眼,不耐烦地将四周堆着的奏折移开,刚预备展开一个奏折提笔时,门外的喧闹声却越来越大。
白其殊的脸色依旧惨白,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冲进了仲蕖王府,身后的苏淮怎么也拦不住,她进来之后,指着华和肃的鼻尖便是一顿大骂,“仲蕖王殿下,您可真是将百姓照顾的好好地,这般多奏折,夜以继日的批改,这些日子定然十分劳累吧?”
白其殊的口气中充满了嘲讽,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在屋子中弥漫开来,苏淮扯也要将白其殊扯出去,一边拉一边道:“阿殊,你身子方好,不易多出来走动,小心着凉。”
“你放开我!”白其殊一把将苏淮的手甩开,两眼紧紧地盯着华和肃,“你的眼里只有江山,只有百姓,你将君素置于何地!”
华和肃眸子一暗,他的眼里的确没有楚楚,因为,他将楚楚放在心上啊。
白其殊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抬起袖子将自己的脸挡住,转身迅速跑出了房间,苏淮有些不放心,同华和肃道了声“抱歉”便匆忙追了上去。
屋子里又从新恢复了宁静,华和肃长吁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扔在了书案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颓废地闭上了双眼。
从仲蕖王府出来的白其殊一路跌跌撞撞跑道自己的书房,想要趴在书案上好好静一静地时候,却因为力气太大,一不小心将白薇打扫房间时放在书案上的一个黑盒子打落,盒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并没有被摔开。
只有白其殊知道这个盒子是如何打开的,先开始这盒子里头装着的是一把手枪。后来,白其殊将手枪交给楚玉蕤防身后,这盒子便空了起来。
再后来,她装进了……想到此处,白其殊忽然眸子一亮。
赤瞳在临死之前亲手交给自己一个锦囊,并且交代“未及心灰意冷之时,切莫拆开,切记切记。”
那锦囊在那之后便一直被白其殊好好地放在这个黑色的盒子中,从未打开,此时此刻,她失去了自己前世的好友,难道不是心灰意冷之时吗?白其殊如实想着,连忙蹲下身来,将自己的手指贴在开关处,“咔哒”一声,盒子应声打开,里头的锦囊还像放进去时的那样,没有一点变化。
她双手颤抖地打开锦囊,里头却只装着一张字迹清晰的字条。
“故人难寻,山河梅雪。大悲即是大喜,置死地而后生。相逢即是相遇,访紫城而后知。”
白其殊皱着眉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字条上头的内容,却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
苏淮看她方才那般激动,这伙儿好容易冷静了下来,忍不住将脑袋凑过去瞧瞧,那锦囊里头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故人难寻,山河梅雪……故人难寻……”白其殊忽而咧开嘴笑,笑的苏淮以为她脑子缺了根筋,“这不是君素作的诗?”
那么这前两句,是不是在提醒她,这里头所写的内容,是关于楚玉蕤下落的线索?
继续往后看,“大悲即是大喜”,是不是代表着,他们都以为楚玉蕤死了,所以才会大悲,可事实上,楚玉蕤很有可能还活着,只要他们能够找到她,便是天大的喜事。
最后两句——“相逢即是相遇,访紫城而后知。”
“相逢即是相遇。”白其殊又细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相逢的时候便是相遇的时候,白其殊松了口气,“我知道了,我知道君素在哪了!”
她欢快地跑出了屋子,一路奔向早已被查封的食货斋。
“相逢即是相遇。”岂不是在说,她在她同君素相遇的地方就能再次同她相逢?再者,后面的“紫城”便是京城,食货斋刚巧就在京城,这不正好符合她的猜想?
白其殊距离食货斋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她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将上头的封条撕下,有些颤抖地摇了摇唇,“吱呀”一声,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
大堂的角落,已经结满了蜘蛛网,原本每天都会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也都胡乱堆起,上头落满了灰尘,一只老鼠叼着不知什么时候的糕点,迅速从白其殊脚前窜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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