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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只想到了怎么去使别人开心、快乐,她却忘了一个问题,饥饿至极的人是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的,不然食物会粘在他肠道壁上,无法消化。
这本来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一个乞丐来说,吃东西不在乎好吃与不好吃,而在乎能不能吃饱,多快才能吃饱。
饥饿感往往能决定一个人吃饭的速度,它不能左右人吃饭到底多慢,却能够决定人吃饭到底能够有多快。
乞丐一把抢过小月手中的烧鸡,扯开上面的油皮纸就开始吃了起来,漆黑的手指在烧鸡上撕扯着,仿佛是一个憋了好久的男人对他的目标展开近乎疯狂的索取。
同样是欲望,同样是急躁,同样是最原始的本能。然而不同的是,饿了只能靠吃东西来解决,当精虫上脑的时候你还可以选择其它的方式——
比如,静下心来,好好看关于王选的这本书,你会觉得灵魂在救赎,思维在跳跃舞蹈。那些轻描淡写的话语,竟能激发你身体内最潜在的能量,让你变得强大,变得无所畏惧。
(请原谅我的厚颜无耻,但是我是不会改的。)
小月看着这一切,她的心情很好,今天她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心里的小小孤独也因为这一刻而变得微不足道,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的确,帮助别人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它比被别人帮助更要来得轻松、没有负担。
她看着乞丐因为吃的太快开始剧烈的咳嗽,立马将那一小坛酒的封盖打开。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气味呛得她几乎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忍住了,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将酒递了过去。
却被乞丐挥手打翻,他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喉咙,咳嗽变得越来越剧烈,将周围的目光都聚急了过来。那是怎样的目光,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有欣喜的,有冷漠的,只要你能想到的,几乎都有。之所以说几乎,那是因为这么多目光唯有一种是绝对没有的,那就是同情。
随着坛子在大地上破碎的声音,乞丐在大地上翻滚了起来,他的眼睛因为缺氧变得血红,喉咙处的青筋像是一道道巨大的蚯蚓似要破土而出。
小月急得哭了起来,她爬起来拉着围观的一个个人的衣角,哭喊着、着急着:“姐姐,救救他吧!他看起来好痛苦!”那被叫姐姐的女人眼神一震,嘴角却忽的弯了上去,一只脚踢了出去,将小月娇弱的身体踢得老远,又开始欣赏这乞丐临死前的挣扎。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场戏,一场分外精彩的戏,他们总能在比他们更低微、更凄惨的人身上找到快感,找到成就感。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终究是没练过任何功夫的,这一脚直将她眼泪都踢得憋了回来。嘴角的鲜血溢出,她也终于是晕了过去。
此时,那满地翻滚的乞丐却出神似的停止了挣扎,一拳轰向自己的胸口,一个明显的凹陷痕迹出现。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黯淡无光,很快就化作了最浅的灰色、最深的黑色。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人关心他这么做。围观的群众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死亡,他们不喜欢看着人死,他们喜欢看人痛苦,看人挣扎。
小月那滚落在尘土里的身影没有任何人注意,她仿佛就是这条街道上的一部分,在庙宇的一道墙角下,她是那么低微,那么不起眼。
一声闷雷响起,太阳从乌云中隐蔽了去,天空之中竟下起了瓢泼大雨来,只可惜雨也是灰色的,洗涤不了污浊,反而将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污浊。
尘土飞扬,倒不是雨水溅起的尘埃,而是一群官府的衙役赶了过来,他们听到有人举报,大街上有人杀人。
城主并非掌管天选城的刑法,而是管理着修真者之间的治安,而落到百姓头上的,便是那城里高挂明镜高悬的圣地,官府。
报案是在两刻钟之前的,然而官府的人却足足晚了一刻钟才出发。这是他们的惯例,从来只办办不了的事,从来只会为已经发生的事哀悼,更重要的事,从能够压榨的人身上压榨出最多的油水。
小月就这样锒铛入狱,被官府的人带走。
她的衣服还是湿的,受伤的她在淋过雨之后感冒了,娇小的身体在草垛上、压抑腥臭的牢房里瑟瑟发抖。周围还有老鼠的叫声,这是她和王选都怕的动物,然而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独面对。
她的大脑是沉沉的,在迷糊之间就被按上了手印。
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为他争辩,一声声暴怒的吼叫声似乎要将这个监狱都震塌,然而最后这个男人语气却又软了下来,他乞求着,他谄媚的说着从来未曾说过的话。
小月依旧记得那个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那个只要看到她就会变得温润如水的男人,那个她可以依靠一生的男人,那个她最亲的男人。
她那一颗心仿佛碎了一地,悲愤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溢出,她不能忍受那一句句扎在她心窝的话,然而现在的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终究是太虚弱了。
迷糊之中,她似乎换了一身衣服,也睡上了温暖的大床,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一声声叹息传来,一滴滚烫浑浊的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心痛,她无奈,然而她更自责——
她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乞丐。
没有活下去的欲望,病自然就不会好,她足足高烧了三天两夜,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碎。
第三天夜晚,城主府,大厅。
上官山岳面色阴沉如水,他唯一的儿子昏迷不醒,而最宝贵的女儿也是重病不愈。
岁月仿佛一瞬间就爬上了他的脸颊,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两鬓雪染斑白,三十未到的他看起来竟有着五十岁的光景。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看上去来的人一定有非常要紧的事,然而上官山岳依旧不动神色,仿佛已经入定了一般,外界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感官。
张大胆肥胖的身体上竟全是汗,一步没有踏稳,恰好被门栅绊住,身体在大地上滚了起来,一直滚到上官山岳的脚下,这才让小官山岳注意到他。
“你,所为何事?”上官山岳声音黯淡,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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