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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节 悲伤命运（第1页）

“幻珥，只要你挖出我的左瞳，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你一定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蓝彻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小人，虽然看不见小人的脸，但他仍是看得极为认真。

幻珥抬眸看向蓝彻，然后不禁地一愣，因为从她的角度，正好能够将蓝彻此刻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从他眼睛里流露出来不再是冰冷，而是浓烈的温情，就像春日的阳光，染上了百花的气息，那是一种能够散发芬芳的温柔。

幻珥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为何即便没有进攻力的蓝彻仍是拼尽全力地想要激怒她，想要让她因为愤怒而挖出他的左瞳，因为他怀里之人于她而言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你真的确定你的左瞳能够救蓝澈？”幻珥的耳畔响起蓝彻之前追随她而来所说的话——你挖出我的左瞳，然后设法让小澈食用，小澈就可以醒来。

蓝彻脚尖轻点，一个闪身就来到幻珥的身前，不过他仍是没有停留在水泡里，然后隔着晶莹剔透的水泡对幻珥说道：“她是我的孪生妹妹，由于母亲用来创造我们的右瞳愿力大部分被我吸收，以致于小澈出生以后就一直陷入沉睡中，而且小澈的身体自小极度虚弱，只能以婴儿的姿态生活在极其纯净的环境之下。”

蓝彻说着，就缓缓地将包裹在蓝彻身上的绸缎给一层一层地拆开，然后幻珥就看到一个娇弱粉嫩的婴儿正蜷缩地躺在在一个透明的蓝色椭圆形水泡里，水泡的形态很小，大小与婴儿的体型相差无几，像是在保护着里面弱小的生命。蓝彻紧闭双眼，静静地躺着，仿佛对外面的一无所知，其实从某个方面而言，蓝澈的命运和幻珥倒是有几分相似，一出生就是沉睡，从未睁开看世界，而且如果她真的按照蓝彻所言，用他的左瞳来唤醒蓝澈，那蓝澈的命运就与她更是相似了，一睁眼就是孤儿，所以，幻珥是绝对不会答应蓝彻的。

幻珥收回落在蓝澈身上的目光，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了，你是否想过，如果你真的为了唤醒你的妹妹而丢掉性命，你以为你的妹妹醒来会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吗？你还是另想他法吧。”

蓝彻苦笑，“没有其他的方法，我已经为自己预见过了。”

“为自己预见？”幻珥的脸色突然凝重了几分，“你为自己占星？”

幻珥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传进寒诺寂他们的耳朵里，也引得那边炸开了锅。

“蓝彻哥哥为自己占星？他疯了吗？”首先惊呼出声的是玉羲，她紧紧地攥着鬼宠的衣袖，小脸蛋已经快皱到了一起。

寒诺寂见鬼宠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而他却完全就是不明所以然，只能连忙开口问玉羲：“什么意思？占星师难道不能为自己占星吗？”

“当然不能了，通常情况下，占星师占星就会耗损大量的愿力，所以占星师不能频繁地占星，最重要的是，占星师是不能为自己占星的，如果破坏天地规则为自己占星的话，他就将失去占星师的资格，失去占星的能力。”

寒诺寂惊愕，蓝彻居然为了唤醒自己的妹妹，宁愿牺牲自己的占星能力？！一个没有占星能力的占星师根本就不再拥有存在于世的价值，尤其是作为虹幻国唯一的占星师，若是被帝风烈知道这件事，想必他一定会大怒，让蓝彻失去存在于世的资格，想必这一切，蓝彻都是再也清楚不过的了，但他却仍是选择了这条路，所以有些人，他认为值得，然后就是义无反顾。

蓝彻小心翼翼地重新用绸缎将怀里的小人包裹完毕，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再抬眸看向幻珥说道：“我也为你预见过，你是缤纷大陆的未来之王，所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有资格唤醒蓝澈，让她效忠于你，让她诚服于你，让她跟随于你，我想是再也适合不过了。”

“你为我预见？”幻珥只觉得有些苦笑不得，“‘黑瞳诞生，虹幻湮灭；妖魔乱世，缤纷逆转’，这就是你对我的预见吗？”幻珥说此话的时候，并未带有任何敌意，因为她真切地知道，她的命运并不是因为蓝彻的预见而发生变化，她的命运是从她的出生便已经注定，她拥有一双与世人不同的黑瞳，这就是宿命，所以她从未埋怨过蓝彻的预见，他有预见的能力，她无法干涉，这就是她的命运，她无法干涉，她需要只是自己掌控。

况且，对于蓝彻的预见，幻珥心里或许还是心存感念的，若不是因为他的预见，她也不会遇到帝浅绝，也不会从封印中苏醒，更是不可能遇到寒诺寂、朵焰、洛千境……这些待她真挚的朋友，任何一个都值得她交付于生命。

所以，未等蓝彻回应，幻珥就再次开口补充道：“蓝彻，其实我是应该感谢你的预见的，是你让我有机会遇到苏醒之后的生活，但是我仍然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还是那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你真的为了唤醒你的妹妹而丢掉性命，你以为你的妹妹醒来会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吗？”

蓝彻没有直接回应幻珥的问题，反而是抬眸看向漫天飞舞的雪花，然后眸子里就染透了忧伤了，“幻珥，请原谅我之前将你的命运透露与世，但是……”蓝彻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如果小澈在这场雪结束之前，仍是没有从沉睡中苏醒，那她就再也无法苏醒，因为她从母亲那里继承的愿力已经消耗得即将枯竭，可是她还从未睁开眼睛看过这个世界，从未感受过阳光的温暖，从未听见过微风吹动的声响，从未看见过雪花飘扬落下的样子……就这样永远地沉睡，离开人世，这样的命运对小澈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虽然隔着晶莹剔透的水泡屏障，但幻珥仍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蓝彻的情感，“蓝彻，虽然这十几年来你的妹妹一直沉睡，从未经历过生活，看似你比她幸运，但实则呢，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她虽然没有经历生活，但也没有经历痛苦，而那些痛苦都是你一个人承受了。”

蓝彻心里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幻珥会对他说出这般话语，他看向幻珥的眼神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的确，有些痛，他至今仍是无法忘怀，有些画面总是没日没夜地纠缠着他。

这些年来，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傍晚，那个被晚霞染尽了傍晚，十一岁的他，手握匕首划过母亲的喉咙，母亲面带微笑地倒在血泊里，母亲的血比天际的晚霞更是灼眼，看得他忍不住地泪流满面，但他却没有发生任何哭声，他只是默默地留着泪，然后默默地用手里的匕首将自己母亲的左瞳挖出来，默默地食下。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命运，而且也只有如此做，他才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占星能力，为自己的妹妹占星，为自己占星……这些都是他的母亲告诉他的，他亦是知道是他解放了他的母亲，但他仍是无法忘怀……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给予他生命的女人，那个总是对他笑得温柔的女人，那个每每带他去蓝海深渊探望小澈之后都要静养一个月的女人……

他深知亲手夺取亲人性命的痛，深知食下亲人左瞳的痛，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小澈也经历这些痛。

“有些痛，我承受就够了，我只希望小澈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像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占星师，而这样的生活，也只有你能够给予她。”蓝彻看向幻珥的眼神已经不似一开始的冰冷，“小澈只能在极为纯净的环境下生存，如果将覆在她身上的冰蚕雪衣损坏，她的生命就会瞬间消散。”

“既然不能损坏她身上的冰蚕雪衣，就算挖出你的左瞳，也无法让她食下。”时至如今，幻珥的确有些动摇了，她既想挽救蓝澈，但又不想伤害蓝彻。

蓝彻突然将声量压低了许多，对幻珥说道：“所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唤醒小澈，因为只有你才拥有愿源神珠，只要你借助愿源神珠的力量，就可以在不损坏冰蚕雪衣的情况，让小澈将我的左瞳服下。”

对于蓝彻知道自己拥有愿源神珠的这件事，幻珥并没有感到任何诧异，毕竟人家可是占星师，能够预见未来，可是让她活生生地挖出他的左瞳，不管怎样，她还是下不了手。

见幻珥仍是纠结，蓝彻继续说道：“只要你挖出我的左瞳，让小澈食下，唤醒小澈，你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不仅是未来，还有过去，因为小澈拥有占星师最特别的能力，也是世人从未听闻过的‘后瞻’的能力，而且只要她食下我的左瞳，就能够拥有我的‘前瞻’能力，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她都能够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