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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在屋外的沈七的琴声中度过。碧城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床榻,静谧而又安详。她抱着被褥在床上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享受胳膊和腿脚都能毫无顾忌自由行动的感觉,等屋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对话声才勉强披上了衣裳下了床,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后又犹豫片刻,戴上了那个面甲。
假如“碧城”还活着,那她还是可以继续做越歆的。
只要她还活着。
屋外阳光灿烂,与之相反的是乐府中人人都愁眉苦脸没有一丝笑意。她在府中行走了好几圈,最终去往了舞殿,却不想偌大一个舞殿居然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影。
一圈下来,她终于逮着了一个司舞问:“尹大人呢?”
司舞一愣,叹息:“谁知道呢,尹大人已经生死不明很久了……”
“生死不明?!”
“是啊。”司舞叹道,“六日前他自宫外回来就匆匆去了神官府,后来就再也没有回过乐府。这几日步姨都急坏了,可是他却……”
“一点消息都没有?”
司舞摇了摇头,默默走开了。
碧城却僵在了当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在这一场变故中,尹陵是她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人,也是她托付最多之人,他怎么会失踪?
乐府没有头绪,碧城就只能去紫阙宫。她特地去把神官府的衣裳翻了出来穿在了身上,原本想进出紫阙宫稍微顺畅一些,却部想还没有靠近,就被一柄明亮的剑挡在了紫阙宫外。
执剑的禁卫面色如冰:“宫闱禁地,闲人莫入!”
碧城踉跄退了一步,抬眼冷道:“我是大祭司门下。”
却不想禁卫的神色没有丝毫松动,他道:“陛下与大祭司都曾下令,紫阙宫决不许任何人进入,包括神官府子弟!你,还不快退下!”
话音刚落,剑已压下。
碧城狼狈地退了好几步,捏紧了拳头却最终没有开口。
她现在是越歆,朝凤乐府一介小小的司舞。
在这宫闱之中,许多的牵绊和困局其实都是源于一个身份。她早就知晓这一点,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感知过。当她还是碧城的时候,尚能够以皇后之尊与燕晗嫡血来与谢则容一较高下,可是如今她却连紫阙宫的宫门都靠近不了,只因为她已经不是碧城,而是越歆。之前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却都成了困局。
她能见到的,能问道的,能看到的,能接触到的,都不一样了。所有的事情又乱成了一团。
怎么办?
她站在门口迟疑,忽然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远而近渐渐靠近。那是一抹白,在朝阳下青铜色的面甲散发着一丝微光。他明明已经走得极近,却没有一丝脚步声。
姜梵!
“拜见大神官。”守在门口的禁卫齐刷刷跪倒在了地上。
姜梵终于走到了紫阙宫前,却在看到碧城的一瞬间略微迟缓了脚步。他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加快了脚步来到她身前,缓缓伸手触上她的额头。
“师父。”碧城低了头,小声念。
姜梵久久地沉默,精妙繁杂的权杖忽的一击击在了地上,一声长叹在碧城的脑袋上响起:“上苍庇佑——”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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