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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婉儿如飞而去,很快捧回一杯温茶。她同时向朱由检投去一线目光,温情却又疑虑,似乎是担心,又似乎是鼓励。
朱由检现在没心思理会婉儿的心情,他喝了口香茶,清了清嗓子: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我发奋图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
一曲终了,满座皆惊,余音绕梁,鸦雀无声。
婉儿被感动得泪光莹莹,带露的睫毛眨巴着,似哭又似笑。王爷这是怎么了?从没见到他填词作曲,怎么能谱出这么有气势、有冲击力的曲子?她是朱由检的贴身宫女,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通房丫头,她没得选择,命运注定了她的一生,只能寄托在朱由检的身上,现在朱由检表现出来清新和阳刚,令她如痴如醉,如梦如幻……朱由校终于从沉寂中醒过来,“好一句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大明皇帝孱弱,又多英年早逝,除了太祖成祖,从无开疆辟土之志。激昂的旋律,远大的理想,冲天的斗志,连这一贯只喜欢木器制作的皇帝,也被感染了;张嫣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完全忘记了皇后的礼仪,“胆似铁打骨如精钢。”生活在皇宫之中,整天面对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自然崇拜力量美,她实在不明白,一贯文弱、胆小的朱由检,怎么会写出如此刚健的长短句?难道自己看错他了?还是朱由检长大了?曲词虽然有点空洞,好像喊口号,但这正切合朱由检未成年的身份。
“皇弟,你长大了,准备做什么事呀?不会打算去街头卖唱吧?”激荡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心跳也恢复到正常水平,张嫣再也不敢小看朱由检了,就像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孩子的出彩,既骄傲又满足,但朱由检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还不忘调侃一下。
“军营。皇嫂,如果万人齐唱,该是多么震撼?”朱由检自然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进入军营的机会。
“军营?五弟去军营干什么?”朱由校从来没有开疆的雄心,刚才朱由检的歌声只给他带来短暂的激动,他还是喜欢在宫中研究木器。
“皇兄,臣弟身子弱,从马上摔下来就差点……所以臣弟想去军营,和士兵一起训练,把身子练好。”朱由检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理由能否说动朱由校。
“皇上,既然五弟愿意,就让他去吧!”张嫣在朱由校思考的间隙发话了。以朱由检现在的心态,她不相信朱由检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如果朱由检将来能够掌握一定的军队,形成一股势力,说不定可以用来对付魏忠贤。她独自对付客魏一党,已经累了。朝中不乏要对付魏忠贤的人,但她是皇后,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形成同盟。朱由检是王爷,如果输给魏忠贤,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拍拍屁股去封地,如果魏忠贤输了,没有根基的他,就会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皇后都为你说话了,朕要是不答应,倒显得比皇后还小气。”朱由校看了眼朱由检,“不过,五弟在军营也别苦着,实在不行就回来。回头我让忠贤去安排。”
京师有三大军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五军营是普通军营,马步军兼备,尤其以阵法见长;三千营主要蒙古等边疆民族的降兵及其后人组成的骑兵,相当于雇佣兵,忠诚度有限,主要是巡哨;神机营是火器营,但明军的火器威力不够,主要是马步军的辅兵,打打前站,以声音威慑落后的民族。
朱由检自然选择五军营。
现在的五军营,虽然保留洪武年间的称号,但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土木堡之变”、京军损失惨重后,兵部尚书于谦进行整顿,编为十二营,也称为“十二团营”。
全军设左右都督,平时主管士兵的训练,兵部尚书任总督,是名义上的总领,内臣任监军,是实际上的总领。下设十二营: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每营协军九千六百人。
…………
魏府的密室里,魏忠贤正在召见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尔耕,五军营哪个指挥使是我们的人?”
“回九千岁,属下无能,五军营没有指挥使是我们的人。”阉党在内阁和六部都有压倒性优势,唯独军队,阉党掌控不了,无论是京师军还是九边重镇的边军,都没有阉党的高级将领,田尔耕虽然拉拢过,但没有什么效果,最多有些将领们处于观望,谁都没有真正投入过阉党的怀抱。
魏忠贤也有些丧气,“信王要入军营,你看去哪儿合适?”
田尔耕思考了一会,“九千岁,奋武营的指挥使秦永年,脾气古怪,一贯不侍权贵。如果信王入了奋武营,以他娇贵的身份,定然和秦永年合不来,那时,他只有离开军营。”
“嗯,那就奋武营吧。”魏忠贤虽然对朱由检恨得要死,但这是朱由校的命令,他还不敢违背。不但不敢违背,还要装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
其实朱由检也没有得罪过魏忠贤,但朱由校非常喜欢这个年幼的弟弟,令魏忠贤十分嫉妒,他是朱由校最信任的人,他不能容忍朱由校对别人的信任。魏忠贤是太监,无根的人就没有任何根基,他的所有权力,都来自朱由校的信任。加上他的老对手张嫣,现在是朱由检实际上的监护人,让他对朱由检更加憎恨。
“九千岁,要不要执行第二套方案?”田尔耕激动地等着魏忠贤的回应,上次马撞朱由检,全是太监们鼓捣出来的,如果成功了,他田尔耕没有任何功劳,如果执行第二套方案,则全是他的功劳。
“说实话,尔耕,你有几成把握?”魏忠贤没有看田尔耕一眼,而是看着白色的墙壁。他真不希望田尔耕再说出让他失望的话来。
“九成。九千岁,据卑职了解,信王出门从不带侍卫,卑职打算派出锦衣卫五大高手之一的唐成出手。唐成的武功虽然不是最高,但为人小心谨慎,处事老练稳重,加上我们在暗处,保证万无一失。”田尔耕论级别,比魏忠贤还高,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魏忠贤的东厂提督只是从四品。但魏忠贤是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是大明朝廷的无冕之王,况且,田尔耕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还是魏忠贤帮助弄的,他和锦衣卫的指挥同知许显纯,早就投到魏忠贤的门下,是魏忠贤的得力助手。
魏忠贤转过身,看了一眼田尔耕,发现他不像在说谎:“那就这样吧!不过,不要在军营动手,那里人多眼杂。另外,做得干净些,咱家也好在皇帝面前遮掩。”
“是,九千岁。卑职一定不会让九千岁失望。”田尔耕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得意,如果这件事成功了,他在魏忠贤面前的地位就更加巩固,许显纯也不用再窥探自己指挥使的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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