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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和迈着缓慢的步子,随意的走着,可走着走着,一名侍卫突然来到她面前恭敬行礼道,“皇贵妃娘娘,可是现在要出去?”
“不是,我只是随意走走。”,静和一愣,定定的看了他两眼,便淡淡的说完,平静转身,往回走去。
这八个多月来,她从未试过独自走出后亭院,去乾清宫外面走走,每次都是跟萧君轩一起,她竟然不知,原来她要从后亭院走到前面去,都会有侍卫突然跳出来询问,莫名的,她竟然觉得,若是她刚说“是”,那么,以她现在这身子,若是坚持要出去,这侍卫定然是不会拦她,但很快,萧君轩便会出现吧。
“娘娘,您的东西掉了。”,静和这边刚走了几步,那侍卫却在她身后突然开口提醒道。
静和闻声,迅速的转身,却见那侍卫正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白色的丝帕,双手捧着,恭敬的递到了她面前。
看着那张丝帕,静和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微微一愣,那手帕并不是她的啊,尽管内心惊愕不已,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接了过去,淡淡说道,“谢谢,本宫记住了,日后定然赏你!”
“谢娘娘,在下不敢邀赏!”,那侍卫连忙恭敬的拱手回道。
静和只是傲然疏离的淡淡一笑,便毫不留恋的继续转过身,缓缓漫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沿着平时走的路径,走了好一会儿,才一如既往的平静回了沁音阁内室。
“公主,你的气色今天看着不怎么好,还是别出去走了,怪累人的,躺着休息一下吧!”,梦竹见她回来,连忙上前去扶着她,轻声说道,便直接扶着她在软榻上躺好,又盖了毯子,静和才以自己想休息,把她支了出去。
此刻内室里,便只剩下静和一人,犹豫了许久,又稳了稳心神,她才心中紧张不已的从袖中掏出那张丝帕,几乎是微微颤抖着手指将其打开。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不祥的心理准备,可在看到丝帕里包裹着的那张小小的纸团时,她还是有些害怕,她害怕那是她不想知道的消息,可再害怕,她终究还是要开。
深吸一口气,静和才轻轻的展开纸条,只见上面果然有几行小得可怜的文字,她仔细的辨认了一番,在确定上面写的内容时,一下子惊得几乎面无血色,纸条和丝帕都顺势滑落到地上。
“晋已在两月前撤回,陈不愿和谈归降,陈燕已开战一月有余,陈国边境十三城已全数沦陷,陈存亡之际,望早做准备!”
那短短的几行字赫然入目,静和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直至艰难地伸出双手,反手撑在软榻上,才让自己稳住身子,没有跌下软榻,不至于马上昏倒过去。
不,不行,她不能这样,静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陈存亡之际,望早做准备!”,那最后一行字的意思,才是真正的如惊天大雷般在她的脑海里炸裂开来。
能送这样的消息,那,那是不是说明陈国已经没有办法再有丝毫抗衡了,不,她不相信,怎么都不相信,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娶相信。
那个对她满目宠爱,柔情一片的夫君,那个在她面前亲密体贴的帝王,怎么可能会瞒着她这么大的事?她知道两国早已开战,但却没想过,晋国退出,燕国对陈国势在必得之战,为何竟是一点也不让她知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在姜毅来废苑找她的那一次,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没想过燕陈还会有战场不见杀戮和伤亡的就转圜了这场战争,变回和睦邻国,可是,当真正面对故国存亡之际,她却是接受不了的,更接受不了的是他竟然什么都不告诉她。
难道,他要等到她的孩子出生后,准备用陈国的灭亡来作为她的贺礼吗?如此的话,那萧君轩啊萧君轩,你是不是太过狠绝了?
她从来都知道,他是无情狠绝之人,否则,为何会做到一面在她面前温柔关怀备至,一面却冷酷无情的对她的故国亲人展开生死决斗,他,为何从未露出丝毫痕迹,还是这一切都是他又在刻意伪装的?他向来擅长于此,不是吗?
而她,如此长久以来,竟还喜滋滋的沉湎在他刻意编织的梦幻之中,做着将来会与他夫妻恩爱,儿女绕膝的美梦。
虽然,他在此事上似乎并没有对她说谎,可他有意瞒着她,在她即将临盆之时便对陈国大肆开战,且自始至终将她隔离于这乾清宫后殿庭院的一片小天地中,对她彻底封锁消息,难道,这不是对她另一种欺骗吗?
如此的隐瞒和欺骗,如何让她将来知道真相后,不再对他恨之入骨啊?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那些原本被她选择遗忘,而埋藏于心底深处的恨意,迅速的翻涌起来,在她心中奔腾激荡起来。
“呵呵。。。。。。”,苦笑一声,静和强行抑制住眼眶中的酸涩,为何她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在他不知真假的温柔陷阱中沦陷而不自知。
压制住心底的恨意与痛意,她再次撑着腰小心翼翼的捡起那张小纸条,细细的再看了一眼上面的小字,再次确认了一点,那便是晋国因为内乱而撤兵,让陈国被燕国打得毫无反抗之力,且短短的时间内,便丢了边境十三城,且父皇和皇兄并不愿意降和,故而燕国百万大军即将直取陈国半壁江山,如此疯狂强弩的行径,果真是萧君轩向来速战速决的性格。
陈国边境十三城一旦沦陷,那进入陈国内陆便只有一道城关屏障了,一旦燕国大军踏入这最后的城关屏障,那么便是长驱直入了,这如何不叫她心中焦急,气愤异常?
此刻,她恨不得立即找到他,当面问问他,为何可以如此毫不顾忌她的感受与立场,就这样大举对陈国开战,她更要问问他,为何可以做到背地里对她的故国亲人伤害,而表面上在她面前仿若无事?
可是,慢慢的,静和冷静了下来,便也瞬间明白了,对于萧君轩来说,就算他真的在意了她与她腹中的孩子,怕也是权势与天下,更显重要得躲吧。
自嘲般的笑了笑,她亦是想通了,她或许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不顾她的感受,她知道,他向来便认定,他萧君轩必将统一天下,这份野心,又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可以理解的。
即便他现在对她的温柔宠溺都是真的,那也不能改变他对这份权势的渴望,且怕是他的这份温柔与宠溺也要建立在她还对他是百依百顺,以及对他的江山社稷,宏图大业没有丝毫影响和阻碍之下。
若有朝一日,她成了他实现宏图大业的阻碍,或许,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她吧!
以他的胆识与谋略,她深信,若真到那一日,他一定会做出最有力,和最有益的选择。
思及此,静和更加慢慢的冷静下来,理智也恢复许多,情绪更是被很好的压制住,起身直接走到案桌前,找到火折子,将手中是丝帕和那张小纸条点燃丢进旁边的香炉里,然后再坐回软榻处,微躺着,伸手轻抚着腹部,安慰着腹中的孩子,一边细细的想着应对之法。
她知道,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事,便是不该冒然去找他,当年撕破脸皮,因为那样,不仅于事无补,也更会让萧君轩对于她消息的来源而有所怀疑,到时候,不仅极有可能会连累到传递消息的线人,更有可能会把魏庆大人他们全部都牵扯出来。
思虑了半晌,她终是下定了决心,决定暂时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等着萧君轩今夜到来之后,再试着旁敲侧击的问问。
果然,今夜,萧君轩毫无意外的,早早便从御书房来了沁音阁陪她用晚膳,陪她散步消食。
沁音阁内室里,在暖暖的烛火之下,静和低首认真的给孩子做着虎头帽,已经做出了雏形,只差在额头上绣虎须了,萧君轩坐在一旁,竟是看得有点痴了,轻轻的抬步走近,伸手拿过她刚好剪了线头的虎头帽,轻笑着说道,“不是早说了么,这些事不让你做,怎么还自己坐呢?你还没给我绣过东西呢?我都嫉妒了!”
闻言,静和抬头对着他淡然一笑,深吸一口气,如往常一般,瘪嘴道,“你是个小孩子么?怎么还吃味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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