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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默了片刻,惆怅地摇摇头:“源瑢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就的确不知道,只能通过你的表现来猜罢了。所以,还是需要你来明确讲给我听。你讲了,我才能确定,也才好有所行动。”
果然是如此。绮雯深深呼了口气,握起他的手道:“您能不能向我交个底,您觉得对付三王爷,咱们能有几成胜算?”
既然坦言是“咱们”,彼此间就再没隐忍不言的必要。
“大约四成吧。”皇帝说得简洁淡然,仿若并没被这话中的悲观感染分毫。
绮雯已有了心理准备,听后还是心揪了一下,果然前景毫不乐观。她把气叹在了肚里,面上平静道:“我不敢说出方奎的事,并不全是因为怕您不信我。其实更多是因为,我说了这事开了个头,您就一定会继续问我,而后面的这些话,我真有点不敢说。”
皇帝眼神闪了闪,神情严峻了起来:“他去找过你?”
果然,他尚不知道此事。绮雯点点头,缓缓道来:“他其实是知道的,三王爷他一早就猜到,我对您是动了真情的。”……
她原先确实没想到潭王会料到这一点,依照正常逻辑,他如果猜到她对皇帝动了真情,就不该再对争取到她抱什么希望才对。
当时在下处听见他那句话,绮雯心里翻江倒海,几乎觉得大势已去,只能极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早在那一次在慈清宫花园见你,我便确定了你对二哥的心意,只不过看在你资质难得,才一再给你机会。本以为,你既是聪明人,该当知道好歹呢。如今却仍不见你想通,我还不该给你点颜色看看?”
即便是说着如此威胁满满的话,潭王依旧温柔得好似*。
绮雯心念急转,很快大体推想了个明白,他不可能什么都清楚,至少还不清楚她与皇帝其实两心相映且密谋一起对付他,不然的话,就无需再来当面与她说这些话,也不会只是拿个小小毒香来惩治她。
既然来了,就说明他仍对拉拢她寄予了希望。用上毒香,为的是对她震慑,让她害怕,进而听话。可他既然猜知她对皇帝生了情,为何还自信有望争取的到她,绮雯一时还未想明。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认定她在立场摇摆,今天来就是想最后争取一把。既如此,自己也只好先来一招顺水推舟以期勉强过关了。
想罢她坦然一笑:“王爷所料没错,早在潭王府听见皇上说让我自行去选择出路,我便对他动了心,所以那时才选了他。不过王爷尽请放心,我不是个会为情牺牲的人,情意与性命之间,我必定会选择性命。若非如此,王爷觉得这一回,我为何会向皇上隐瞒下方公公与毒香的事呢?”
说假话讲究三分假七分真,想要骗过精明的人,就要尽可能少讲假话,多说真话。
潭王审视了她片刻,浅笑吟吟道:“时至今日,你在我面前还是不甚老实。不过知道害怕的人就还有可救药,若非看在你还知道怕,我也懒得再多与你废话。我奉劝你,还是及早向我表个忠心的好,不然的话,我也拿不准自己还有多少耐心了。”
看起来他并不怎么相信她的托词,但也不是全盘不信,亦或者只是故意这么说来诈她,绮雯心中七上八下。
他为何一改从前的玩世不恭,突然间用上了如此极端的手段,她刚才这一阵都在急速思索,联系近日发生的事,她忽然有了点眉目,因问道:“王爷莫不是在为杜大人致仕一事烦恼?此事我怕是不好帮得上您。”
潭王失笑出来:“你是想说,我如此待你,是因为被二哥逼得狗急跳墙了?好,就算我是狗急跳墙,你就认定他有本事应付的来我这只跳墙之狗么?”
绮雯很迷惑,看样子他倒像是有了什么支撑,不怕与皇帝撕破脸,或者说,是拿得准皇帝不敢与他翻脸。她已经缺席了政治舞台四天,不知道这四天里又发生过什么,无法得出结论。
“我不懂的是,”绮雯看着他,“王爷看似十拿九稳,一切尽在掌握,那又还需我来做点什么呢?难不成,您是想要我去刺王杀驾?”
潭王停步于窗边的桌案跟前,轻靠于上,抱起双臂,兀自点点头:“嗯,你这话是想试探我,有没有杀他之心。”
绮雯两次出招都被他轻易看穿,又一语挑明,一时不敢再贸然开言。
潭王浅笑看她:“放心,我当然不会杀他,别说我不能杀他,若知道别人想杀他,我还得极力阻止呢。只不过,将来等他输了,若是要羞愤自尽什么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本就欠缺在正统上,当然最忌惮授人以柄。他需要的是谋个机会,逼皇帝主动让权逊位。绮雯听着他这番剖白,心头涌起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冲动……
“我那时忽然想将他杀了,立刻就去一刀将他杀了。”绮雯大睁着眼睛看着龙床顶上的蝙蝠纹镂雕,猛地朝皇帝转过头,“您说,我真的揣一把匕首在身上,趁下次他找我说话时,出其不意真去将他杀了怎样?他都这样对您了,您不会还对他顾念手足之情吧?”
皇帝却远比她要冷静,就像听故事一样,单手撑着头看她,答非所问:“你还没讲完吧?他处心积虑总不可能只为吓一吓你,难道没有明说他想要你做什么?”
“他说了啊。”绮雯道,“他紧接着就说,他知道您不是行动毫无章法的人,这次对内阁做了这么大的动作,一定是已有了个成形的计划,要我来探明您这计划究竟是什么。我就问他为何不叫方公公去做这事。他笑着说,最好的差事当然是要留给我的。”
皇帝点了一下头:“所以你看,他也知道靠方奎刺探不来什么重要消息,还得仰仗你。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怕你将方奎供出来。”
绮雯愣愣地看着他:“怎么好像他特别了解您,您也特别了解他,而我夹在您与他之间,反倒是最糊涂的一个?”
皇帝似笑非笑,再次答非所问:“这就是全部了?光是这些,应该还不至于让你那么不敢说吧?”
“还有一些,我真有点不敢说给你听。”绮雯叹出长长一口气来,正色道,“你能不能
(下接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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