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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贾环去了乡试,宝玉又因病了两次惹了贾政和学里太爷好生训斥,心里正不自在。奈何柳湘莲又知道了他与熙凤、黛玉几人有了嫌隙,也只躲开不与他相见,又气他府里的人逼死了尤二姐,险些没与他断交。宝玉本十分敬慕柳湘莲,遭了两次冷落更郁郁寡欢起来。正赶上园里赶走了芳官四儿等人,又气病了柳五儿,连连接接,闲愁胡恨,一重不了一重添。弄得情色若痴,语言常乱,似染怔忡之疾。慌的麝月、晴雯等又不敢回贾母,只百般逗他顽笑。这日清晨方醒,只听外间房内咭咭呱呱笑声不断。麝月因笑说:“你快出去解救,晴雯和秋纹两个人按住碧痕膈肢呢。”宝玉听了,忙披上件衣服出来一瞧,只见她三人被褥尚未叠起,外衣也未穿。那晴雯只穿葱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披着头发,骑在碧痕身上。秋纹是红绫抹胸,披着一身旧衣,在那里抓碧痕的肋肢。碧痕却仰在炕上,穿着撒花紧身儿,红裤绿袜,两脚乱蹬,笑的喘不过气来。宝玉忙上前笑说:“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等我助力。”说着,也上床来膈肢晴雯。晴雯触痒,笑的忙丢下碧痕,和宝玉对抓。碧痕趁势又将晴雯按倒,向她肋下抓动。麝月只笑说:“仔细冻着了。”看她四人裹在一处倒好笑。宝玉一大清早便见了这几人活色生香的模样,自是心情大好,与晴雯等人嬉戏一处,自然免不了触及到丝绸般润滑的肌肤,三人面上皆带着不知是笑闹后还是害羞的红晕,披散着一头乌油似的头发,笑的皆是动人。宝玉见状,恨不得马上搂了几人入怀。
却不防贾政想着贾环如今乡试去了,贾兰年纪小尚在刻苦用功,只是不知道宝玉是否能起早用功。便谁也不曾通知,带了个垂髫小厮漫步入园,便赏玩景致便往怡红院去。也赶上宝玉今日倒霉,他院中的丫头都是散漫惯的。见宝玉几人玩闹有站住脚看热闹的,有自出去吃喝的,却没有一人守在门前。贾政也没经意,只一径入了院子往宝玉房中来。忽听那里一阵女儿的笑闹之声,本红了面皮打算返回,却不想接下来便听见宝玉兴奋的呐喊声。贾政顿时一股xue直冲脑头,几步进了外屋怒骂道:“竖子!畜生!”眼角只瞥到那一瞬众女的衣衫不整和床榻上与丫头们厮混成一团的宝玉,只气的嘴唇哆嗦着,背身喝骂道:“畜生,还不穿上衣服出来见我。”宝玉自是吓的呆若木鸡。晴雯几个则羞不则路,慌忙套上衣服往床后躲去。麝月忙取来宝玉的衣服服侍着他穿上,犹自吓的手脚发凉,哆嗦着给宝玉系上扣子。宝玉被他父亲撞见这副场景,自然知道今日讨不得好去。却只得一边收拾干净了出去,一边给麝月使眼色让她去给贾母传消息前来搭救。
贾政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当下又怒叱道:“今天这院子里谁敢出去给老太太报信,就地打死。不孝的孽障,你还不给我滚出来!”宝玉只得硬着头皮出了内间,跪在贾政面前。贾政铁青着脸指着宝玉半天说不出话来,只长叹了一口气闭眼道:“你不争气。我还能管你一管;如今你越大越混账,居然还‘白日宣yin’,跟群丫头大早上的一起厮混。前阵子别人说你yin辱母婢,我还只是不信,想你好歹是个大家公子,哪能养成那种恶癖。谁知今日被我硬生生的看在了眼里,真在照着我这张老脸狠狠抽了一个嘴巴子。今后不管是谁给你求情,我也再不能饶你。孽障,你只记得,往后给我搬到宗庙里去住。屋里除了一床一桌一椅,没的半点多余的东西。凭你这种行为,还想让父母再这么供着你败家是不可能了。你要么在里面给我好好学出东西来,要么就在里面给我待一辈子。”说着,也不管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宝玉,转身便出了院子,谁也看不到他那张刻板严肃的脸上居然流下一滴浑浊的老泪,不知是悔,还是痛……
贾母听得了这个消息,忙让人来请贾政过去。家政只领命而去,见着贾母还未等说话,便先行跪倒在地,哭道:“儿子不孝,养出了那么个孽种出来。”贾母见贾政如此难过哭泣,嘴里斥责的话倒一句说不出口来,只问道:“好好的,宝玉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值得让你把他关进宗庙里去。”贾政摇头哭道:“母亲的训导儿子一直不曾忘记,也想着他身子单薄不能逼他太紧。今早起来想着环儿已经去了乡试,兰哥儿又每日起了大早在那读书,他这个做哥哥的反倒不如弟弟侄儿,便想着偷偷去他院中看看他是否能早起用功。谁知道,我刚进外间便见着那么不堪入目的一幕,他居然一大清早便与几个丫头一起在床*上厮混,若不是儿子及时骂住,恐怕……”贾母听的面红耳赤,她知道宝玉的性子,打小最喜欢和女孩儿家玩闹的,可那时他年岁还小,可现在都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了,还凭着性子跟丫头胡混,又倒霉催的被自己父亲逮住,这回贾母及时想保住他也说不出口来,只抹了抹老泪,愁道:“怎么会这样?他原来也不是胡闹的人啊!”只听一声戾喝:“都是那些贱蹄子勾的他,若不是她们,我的宝玉何曾这样过?”
原是王夫人急匆匆的进来了,见了贾政也不行礼,只跪倒在贾母面前说道:“老太太明鉴,不是我说老太太的人不好,偏是那个晴雯年纪大了想的也多了,凭着长的好些总是哄着宝玉。而且一年之间,病不离身,我常见她比别人分外淘气,也懒,前日又病倒了十几天,叫大夫瞧,说是女儿痨,所以我就想赶着叫她下去。这种心思大了的丫头咱们家可要不起,她若养好了也不用叫她进来,就赏她家配人去也罢了。原来那几个学戏的女孩子,我也说她们留不得。她们都会戏,口里没轻没重,只会混说,女孩儿们听了如何使得?况丫头们也太多,若说不够使,再挑上几个来也是一样。”贾母听了,点头道:“这倒是正理,我也正想着如此呢。但晴雯那丫头我原来看她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她,将来只她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怕她命里没造化,所以得了这个病。俗语又说,‘女大十八变’。况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调歪。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曾经验过的。三年前我也就留心这件事。先只取中了她,我便留心。冷眼看去,她色色虽比人强,只是不大沉重。若说沉重知大礼,现在莫若麝月第一。虽说贤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顺举止沉重的更好些。就是麝月模样虽比晴雯略次一等,然放在房里,也算得一二等的了。虽说人有些笨笨的,但好歹行事大方,心地老实,这几年来,从未逢迎着宝玉淘气。凡宝玉十分胡闹的事,她只有死劝的。宝玉身边留着这样的人,我也能放心。”贾政在一旁哼了一声:“凭你这么说,这孽障做出这许多事来,都是外人挑唆的?跟他一点干系没有?”王夫人哪里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苦,只求救似的看向贾母。
贾母听了,笑道:“原来这样,如此更好了。麝月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她是没嘴的葫芦。既是你深知,岂有大错误的。我原也解不过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别的淘气都是应该的,只他这种和丫头们好却是难懂。我为此也耽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只和丫头们闹,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爱亲近他们。既细细查试,究竟不是为此。岂不奇怪。想必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不成。老爷且放宽了心,说宝玉混闹贪玩是可,说他贪花好*色实在是冤枉了他。”贾政只弓着身子不答话,仍要带宝玉到宗庙去用功。王夫人只哭道:“老爷,看在珠儿的份上,别让宝玉去那劳什子地方,若是冻了病了,我这快五十岁的人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呐?”往常一提到贾珠,贾政必然会有所顾忌,但今日只不过略怔了怔,便冷言道:“珠儿是怎么去的,你还不知道吗?非要等着宝玉也被你这妇人惯的不成样子,毁了他一辈子你才肯罢休?我带他去宗庙用功,又不是让他蹲大狱去遭罪,凭什么环儿和兰哥儿能吃得学习的苦,偏他吃不得。”甩袖而去。贾母也知这话没错,虽也心疼宝玉,却不能让他一辈子碌碌无为,只得留了王夫人宽慰了几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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