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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儿挥着小手,手里的牛角小刀就像是她的决心,泛着冷冽的光亮:“我们去找爹爹!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走路!”
尽管已觉二哥不同,但循着往日的习惯,虎儿瓶儿自顾自地商量起来,听得王冲暗自唏嘘。
将上一世的名字埋进心底最深处,已获新生的他,不,王冲起身道:“爹爹是要找的,但先得护住这个家,这是我们的家,不能让人夺了去!”
虎儿瓶儿一怔,二哥果然大不一样了,既不是傻子,也不是之前那个只顾埋头读书的神童,不过……
虎儿皱起浓浓眉毛,发愁道:“王麻子比爹还壮,咱们打不过他。”
王冲摇头道:“打?为什么要打?”
按住虎儿瓶儿的肩膀,王冲沉声道:“那对狗男女一定会遭报应!不是老天爷来报,是二哥我来报!”
这是他的炽热心语,额头和腰间的疼痛在提醒着他,王麻子夫妇已经欠下了他一笔血债。若王冲还是以前那个王冲,这笔债自然要成死帐,可现在,他会让那对夫妇明白,这笔债,他们承受不起。
瓶儿眼瞳绽起了悟的光彩:“二哥既然好了,就能当起这个家,王麻子他们再没道理留在咱们家!找他们说理去!”
“说理?拳头比道理大……”
王麻子夫妇贪欲熏天,就算拉来保正,那对夫妇也会打滚撒泼地赖在家中。更何况那王何氏老把她娘家人挂在嘴边,何家有个何三耳,是个干人【1】,帮王邓两家相公办事,颇有势力,自忖有何三耳撑腰,王何氏哪会在意什么道理?
“不过,刀子又比拳头大。”
王冲取过瓶儿手里的小刀,在瓶儿虎儿诧异的目光中,打乱了发髻,再将额头的血抹到脸上,整个人顿时形若厉鬼。
院子北厢一间屋里亮着灯光,两个身影映在窗纸上,扭曲不定,显得鬼气森森。
“那小疯子的牙口比狗还狠!早晚要把他当狗打来吃了!”
屋里王何氏正恶狠狠地念叨着,她的右手虽未伤皮肉,可两排深深牙印让她发悸不止,仿佛王冲咬人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依旧挂在手上,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王麻子拧着眉头,有些忧虑:“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若是他们娘舅家找过来,不知要生出什么事。”
王何氏嗤道:“他们那大舅十来年都没个音信,二舅也在外面找着治王二郎的方子,等到他回来,事都办妥了。再说了,他们那二舅不过是个县学教谕,连官身都没有,敢对上两家相公!?”
说到相公家,王麻子眉头拧得更紧了:“何苦去招何三耳呢?这林院留在咱们自己家不好?”
“自己家?”
王何氏声调降了下来,脸色越发冷了,话语也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一般,渗得王麻子心中发颤:“王八!你这颗心就是贼王八心!当我不知道你什么盘算?瞧着我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女,你就想着壮了家业娶妾是不是?西头村豆腐徐的女儿,你想很久了吧?”
见王麻子脸色也坏了,王何氏语气又是一缓:“你这孬货,有贼心没贼胆,我也知道,不过这事你就不能动动心思多想一层?”
“前些年何三耳就问过这林院的事,说这里风水绝好,王相公家有意买来造墓。那时王秀才还在,王二郎又是神童,何三耳就没有办下去。现在王秀才死了,王二郎也傻了,正是时候!先弄到我们手里,再卖给何三耳,落下个百八十贯,有了这钱,去别处买地置田不好!?”
王麻子不甘地道:“这林子和院子,本该是我爹的……祖父没传给我爹,却传给了二叔,正是拿回来的时候。”
王何氏气得拧住王麻子的耳朵训道:“他们那二舅真要闹,也是个麻烦,难保不出意外。就算过了这关,何三耳想要,你能保得住!?更不说你就是个泥腿子,王秀才是读书人,揣着这份家业,列在三等户里,也派不着丁身钱米。摊到你手里,看官府不把你吃干抹净!不如另置一份可以避人耳目的家产。”
王麻子泄气,嘟囔道:“不管怎么着,总得先弄到手,这事要怎么办?”
“让我想想……”
王何氏踱起步子,夫妇俩搜刮了王秀才家中的财物和值钱家当,拐来了田地租子,自然不会放过最值钱的地产。这处小山坡是王家祖业,仅仅只是几十株青竹、桑树和老槐,就值不少钱,再加上风水绝佳的地势,卖上百贯不成问题。跟这份地产比起来,王秀才家的十亩旱田不过是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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