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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书房,看着案几上的两份诗稿,侯君集沉声道:“可查清那个陆安的身份?诗文到底是何人所作?”
想起先前望湖楼的情景,侯君集的表情有些不大好,诗是好诗,但人却……压根配不上诗么。
“岳父大人,诚如楼上学子有言,陆安乃城中大商贾陆通之子,为人憨厚,虽自延请名师教导,识的几个字,但文采一般。”话的是个高挑威武的男子,正是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现任东宫侍卫。
“哦,那他为何出现在望湖楼?那两首诗……”
贺兰楚石道:“陆通不知天高地厚,一介商贾却一心想让儿子入仕,故而让陆安前来行卷。像他这般低贱的庸才本该被扫地出门的,却陆安不知从何处弄来两首好诗,混上了望湖楼。”
“这就对了,能写出这两首诗的,肯定不是庸才,那个憨子,不像……否则,岂能不知玉门、楼兰在何处?”
侯君集叹道:“也不知那两首诗出自何人手笔,甚合我意,想来是位才俊,我还真想见见。”
“岳父大人…”贺兰楚石迟疑道:“适才婿已经单独问过,那陆安也老实交代了,是他声称是花三贯钱从一个年轻人手中买来的。”
“买诗?”侯君集眉头皱起了,似是头一回听这样的买卖。
贺兰楚石道:“确实如此。”
“怪哉!”侯君集顿时眉头一皱,疑惑道:“你不是觉得此事很古怪吗?既有好诗文,望湖楼近在咫尺,何不来行卷,反而要做那有辱斯文之事?”
“据陆安所言,那年轻人声称家中贫寒,已无米下锅,急需钱财……”
侯君集摇摇头,不解道:“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些蹊跷,能作出此等诗文的人必不是庸才,他应该明白,若拿着这两首诗上望湖楼,得到的岂止是三贯钱?”
贺兰楚石猜测道:“会不会是此人出身贫家户,为人愚钝,目光短浅呢?”
“出身贫寒或许不假,但看看这句不破楼兰终不还,可见此人志向不,颇有雄心,能是目光短浅的愚钝之人吗?”
侯君集摆手道:“他不来行卷,却要做那有辱斯文之事,究竟为何呢?到底是无心仕途,还是看不起我侯家呢?”
之前在长安确有这样的先例,很多学子看不起侯君集一介武夫,行卷多选择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禹等文臣门下,侯君集为此多少有些失落。本想趁着此番出任陈州刺史的机会招揽些许两淮才俊,却不想又出了此类状况,是以侯君集下意识有些敏感。
贺兰楚石深知内情,急忙劝慰道:“岳父大人莫要多想,多半是此子有眼无珠。”
侯君集沉吟道:“尽快找到此人,我想见见!”
“是!”贺兰楚石道:“据两首诗本来作价五贯,约定余下两贯去陆氏商行取的,也不知那年轻人会否前往。”
“别指望了,多半不会去的。”侯君集摇摇头,吩咐道:“另寻途径,尽快找吧!”
“是!”贺兰楚石欣然答允,旋又问道:“对了,其他的才俊怎么办?那个郑斌的文采也很不错。”
“诗是好诗,但此人你有详细了解过吗?”侯君集看着女婿,目光如炬道:“跟我实话,这几日你随我接待地方士绅才俊,可与这郑斌有来往?”
贺兰楚石心中一惊,迟疑道:“是的,前两日曾与郑斌见过,因他出身荥阳郑氏,故而高看他些。交往之中,他声称刺史府年久失修,可能住处不够,可提供南街宅院一所暂居…”
“暂居?白送的吧?”侯君集道:“你最好检些,荥阳郑氏子弟还是得慎重……”
一语双关,贺兰楚石听得明白,当即道:“是,婿谨遵教诲。”
侯君集沉吟片刻,悠悠道:“此来陈州,本不必你来护送的,太子殿下却特意恩旨……楚石啊,你记住了,行卷招揽的人才要举荐,但是举荐给朝廷,给陛下,而非他人;另外,你是我女婿,也是太子殿下的侍卫,一言一行当需谨慎啊!”
“是!”贺兰楚石心中一震,额上汗珠陡出,低头应允,眼珠子却不听转动,却不知在想什么。
……
憨厚的陆安哭了,哭的很伤心,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花了五贯……三贯钱买了两首诗,如愿以偿上了望湖楼,还在刺史大人面前扬了一回名,他很高兴。
玉门关好像听过,楼兰压根闻所未闻,反正都没去过,谁知道在什么地方?刺史大人一问,立即傻眼穿帮,出了大洋相,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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