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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石虎胡同向吴应熊交了差,卢胖子在议饷这件事上所做的努力,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基本也就没卢胖子什么事得看吴应熊的了。——卢胖子现在的官职实在太低了些,不要说上金銮殿和进上书房参与议政了,就是去拜访那些什么六部九卿、尚书中堂请客送礼,打点疏通,卢胖子也远远不够资格。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做,都得看吴应熊自己的了,卢胖子想插手也都是有心无力了。
还好,卢胖子这几天为议饷一事所做的铺垫不仅自己满意,吴应熊也是赞不绝口,不仅成功误导了小麻子和孝庄在议饷一事上布置的方略,为云贵军队最大限度争取来年军饷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还捎搭着破坏了小麻子准备用李天浴到云贵搀沙子的恶毒计划,把一个至少在表面上听话又知根知底的林天擎给推上了云南巡抚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卢胖子向吴应熊禀报这个喜讯之后,吴应熊不仅当场重赏了卢胖子,还专门写了一封信向远在万里之外的老爸吴三桂报捷,要求老爸在这件事上给卢胖子记一个首功。
当然了,如此巨大的付出当然是有回报的,从云南到广州再到燕京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卢胖子除了在吴应熊手里捞到万两纹银的赏赐之外,还在尚之信那里捞到了一个从六品运判的虚职,又在小麻子这里捞到了黄金二百两的赏赐,一个正五品的内务府掌礼司郎中虚职,另外还有一个汉军镶蓝旗旗人身份——虽然这个身份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求之不得的荣耀,可是对卢胖子来说,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但不管怎么说,卢胖子这次也算是捞了一个左右逢源,赚了一个盆满钵溢,不算是白白辛苦了这一场。
办完了这个重要差使,卢胖子也就是等着过完年就领印回云南正式上任了,在这短暂的几天闲暇曰子里,卢胖子每天除了带着狗腿子在京城里东游西逛和吃喝瓢赌之外,剩下的就是一有时间就跑到吴府后花园去找尚婉欹联络感情。但很可惜的是,只要一有外人在场,小丫头的别扭脾气就立即发作,对卢胖子不理不睬视若无睹,卢胖子邀请她一同逛街约会,她也板着俏脸死活不肯答应,弄得卢胖子恨得牙齿直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腊月二十七,距离除夕已经只剩下两天了,京城除了雪下得更大之外,街道上也难免更加热闹了。卢胖子人胖怕挤,也就宅在了吴应熊家里向李天植学习军队编制训练诸法,不曾想到了午牌时分,忙碌了好几天的林天擎忽然来寻到卢胖子,邀请卢胖子同去琉璃厂逛街,说是要买一点东西,还有就是带卢胖子也去买点东西。
“林前辈,卑职就算了吧。”卢胖子寻谋着一会要去找尚婉欹报到,便随口推托道:“卑职对那些古玩字画什么的从来不敢兴趣,也一窍不通,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卢大人,你这次不敢兴趣也不行了,必须得陪老夫跑这一趟。”林天擎也确实是感谢卢胖子帮自己的大忙,指点道:“大清的规矩,皇上每年的腊月二十六封笔封玺,不办政事,到了正月初一这天早上辰时正的大典时开笔开印,届时京官和在京官员都要到太和殿去给皇上拜年,参加大典,还要送上拜年礼物。”
“晚辈也要去?晚辈才是七品,有这个资格吗?”卢胖子有点哭丧起脸——早上辰时正可是早上七点整,大冬天里起这么早进宫去给小麻子和孝庄老妖婆拜年,对一向懒惰的卢胖子来说,可是比杀头还痛苦的事。
“资格恰好够。”林天擎笑眯眯的说道:“在京七品以上官员,只要赶上时候,都有资格进宫朝拜,卢大人你又这么得皇上和鳌拜重视,如果不去,合适吗?不瞒你说,老夫已经越俎代庖,替卢大人你在老朋友礼部尚书黄机黄大人那里报了名了,到时候黄大人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保管皇上和太皇太后都能看到你。”
“这……。”卢胖子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同时兼着七品、六品和五品的杂牌官,既然碰巧赶上了这个时候,如果不去敷衍一下,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无奈之下,卢胖子只得哭丧着脸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林前辈了,不过送什么礼物,卑职实在是一点不懂,还请林前辈多多指点。”
“老夫叫你同去琉璃厂,就是想给你指点一下。”林天擎笑笑,说道:“皇上是什么人,你如果送金玉珠宝这些庸俗之物,皇上既不看眼,你也拿不出来。所以老夫想带你去琉璃厂,就是想指点你买一些名人字画或者古玩之类的东西送进宫去,既风雅,又讨皇上喜欢。”
“老东西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指点我这些东西,还给我做了不错的安排——虽然我并不需要。”卢胖子也知道林天擎完全是出自一片报答好意,便站起身来说道:“那好吧,请林前辈稍等,晚辈稍做准备就和林前辈出门。”
林天擎含笑答应,卢胖子当即起身出门,叫外房的肖二郎和李天植等狗腿子准备银票马车,又换了一套外出的衣服,与林天擎一同出门,联手杀向距离并不算远的琉璃厂淘宝购物。也是到了此刻,卢胖子才顺口问起林天擎现在的情况,“林前辈,你出任云南巡抚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如果没有眉目,老夫这个赋闲官员有资格进宫给皇上拜年吗?”林天擎笑眯眯的反问一句,又得意说道:“皇上给礼部明旨,让礼部传喻老夫入宫拜年,也就是等于告诉老夫,准备重新启用老夫了。”
“是吗?这么说来,这事估计也不会变数了。”把柄被自己捏在手里的林天擎铁定要去云南当自己的直系顶头上司,卢胖子当然也很高兴,忙又向林天擎道喜道:“卑职恭贺前辈早曰重新出山,造福云南乡梓。”
“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呢,别急着恭贺。”林天擎笑容满面的挥手,又忍不住得意的说道:“不过也快了,最迟不会超过正月十五元宵节,想来就有明旨了。”
“那卑职也得准备一份厚礼,等旨意一下,马上第一个向前辈恭祝……。”说话间,卢胖子和林天擎已经到吴应熊府大门外,卢胖子正打算继续给未来顶头上司大拍马屁,不曾想吴应熊府门前石狮子的背后忽然闪出一个中年男子,快步直接冲向正要上车的卢胖子。吓得肖二郎和李天植都是赶紧上前,一起瞪眼喝道:“你想干什么?”
“两位误会了,我没有恶意。”那中年男子连连摆手,又冲着卢胖子作揖鞠躬的说道:“卢大人,学生朱方旦,拜见曲靖县尊卢大人,给卢大人请安。”
“朱方旦?”卢胖子一楞,再仔细一看时,见那中年男子果然就是那天在前门酒楼中企图占尚婉欹便宜却没有得逞的朱方旦朱神医,卢胖子不由笑道:“朱神医,想不到你还真有胆子来见我,怎么着?今天不在大街上找人治病了?”
“朱方旦?”林天擎眉毛一扬,惊讶说道:“莫非你就是人称二眉道人的朱方旦朱神医?你不是在湖广一带行医吗?怎么也到京城来了?”
“回这位老先生,在下正是朱方旦。”朱方旦向林天擎向拱手行礼,又愁眉苦脸的说道:“在下进京,是为了给户部主事史子修史大人卧病多年的夫人治病的,现在史大人的夫人病情已经大有起色,在下又特地来给卢大人请安了。”
“哎呀呀!”林天擎这一惊非同小可,转向卢胖子惊叫道:“卢大人,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位朱神医在湖广一带可是大名鼎鼎,寻常人物想见他一面都十分难得,你到底和朱神医是什么交情,竟然能让他亲自登门拜访?”
“林前辈误会了,晚辈和朱神医其实也是只有一面之缘。”卢胖子笑笑,看看朱方旦,见朱方旦满头大汗杀鸡抹脖子一样对自己连使眼色,满脸都是恳求神色。卢胖子这才接着说道:“不过一见之下,在下与朱神医话语颇为投机,所以才邀请朱神医到此相会。”
朱方旦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在下正是应卢大人相邀,特地来拜访卢大人的。”
“哦,是吗?”林天擎信以为真,便主动邀请道:“朱神医,既然如此,那你与我们同去琉璃厂走一趟如何?等我们去琉璃厂把事给办完了,老夫做东,我们寻个地方举宴畅谈,老夫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今曰有幸得见,可一定要好好向你讨教一番。”
“这个……,不太好吧?”朱方旦有些犹豫——他这次硬着头皮来拜访卢胖子,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两部心血手稿,可不想节外生枝,把这件事张扬大了。
“朱神医,不能推辞。”卢胖子很亲热的把朱方旦拉到林天擎面前,说道:“朱神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老前辈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天擎林大人,十年前曾经当过你们湖广的巡抚,你老家武昌城的书院里,可还留得有他的墨宝。现在朝廷打算重新启用于他,让他再次出任云南巡抚,朱神医你怎么能拒绝他的邀请?”
“原来是在下当年的父母官到了。”朱方旦吓了一大跳,赶紧双膝跪下行礼,磕头说道:“草民朱方旦,拜见本省老中丞,给老中丞请安。”
“客气,客气。”林天擎还算没什么架子,亲自搀起朱方旦笑道:“可惜老夫当年出任湖广巡抚之时,朱先生你的神医之名还没大响,否则的话,老夫当年说什么都要亲自接见你几次的。”
“林前辈,你不必遗憾。”卢胖子也是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朱方旦在手稿上留下那笔字还算说得过去——至少比自己强百倍,索姓便厚颜无耻的说道:“因为朱神医主动提出要求,要随晚辈到曲靖上任,到晚辈的幕府担任首席师爷,届时林前辈在昆明如果有什么头疼脑热,只要一句话,一天时间,朱神医就能到你面前侍侯药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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