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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麒林道上王绍洋一伙因年龄都比较轻,势力并不是最大,但无疑是最jing明的。私人欠债额度一般都不大,即使是五五分成也得不到多少油水。何况私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敢与你拼命。而公家就不同,公家欠债一般额度都比较大。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企业账面上再没钱,他们也有积压的产品、机器设备。再说谁会为公家的事去拼命啊?
王绍洋也不是绝对不接私人欠债的活。一些确实已一点油水都没有,还可怜巴巴见到债主就哭就哀求的欠债人,一般人都不愿借这种活。但王绍洋接。他就喜欢看人哭,看人在他面前磕头下硊。
今天李卫军三个人就是趁塑料十二厂下班了,他们跑去拎着司机的脖子逼他将车钥匙交出来。他们太需要一部汽车了。
李卫军与何强眼睁睁地看着张秋生将汽车开走。愤怒,无比的怒火燃烧着他们。张秋生,你这是断人财路,大大地坏了道上规矩!他们在骂张秋生时恰恰忘了,他们自己就最不守江湖规矩。不过人都是这样,自己不守规矩行,别人不守规矩就愤怒。
愤怒了,骂人了,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张秋生不是道上人。他们合起来也打他不过。
王绍洋一伙是最不能受气。如果受气了,又不能找回场子,他们绝不憋在肚子里让自己难受,必定要找一个地方出作。眼前就有现成的出气筒当然不能放过。
李卫军与何强冲向那户人家的男人立即大打出手。这户人家的男人虽然文弱,虽然从来没打过架。但是面对如此的欺人太甚也是奋不顾身与李、何二人拼命。不会打架?不会打架我抱住你用牙咬!
李、何是无理取闹,这户人家是捍卫尊严。这一战打得毫无花哨,但又极其惨烈。伤筋动骨一百天,李卫军的胳膊还没好利索,被这户人家的户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死死地抱住在地上打滚。何强被这人家的儿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是抱住在地上打滚。
最为惨烈的是,正当马脸老胡准备用脚踢与李卫军抱在一起打滚的男人时。这户人家的七十多岁近八十的老人扑上去,抱住老胡然后一起摔倒,老人死死地咬住老胡的耳朵。
这人家的女人也与胡斌妈打成一团。这女人都近五十了,根本不是胡斌妈的对手。但胡斌妈吃亏在裤子没系好战斗力大打折扣,才让这女人勉强与她战成平手。这是决死之战。旁观之人根本无法将他们拉开。
广场边已落光叶子的法梧将它那光秃秃的枝桠伸向晴朗的夜空,似乎是无声的呐喊似乎在诉说着千古的不平,凭什么星儿要高高在上,而我却要扎根在泥土之中?深蓝的夜空繁星点点。星儿眨着眼睛看着下面,仿佛在回应:这个我也不懂,我也不懂。
旁边大楼里的香水月季正努力绽放着它们今年的最后灿烂。浓浓的香味混合着胡斌妈那黄白之物的臭味,使这广场的空气显得那么的诡异。
舞场的音箱里,孟庭苇正唱着:“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如泣如诉似爱似恨。
两耳不闻身旁事,一心只跳交谊舞的中老年成双成对粘粘糊糊磨磨蹭蹭叽叽歪歪兴趣盎然其乐无穷逆时针地绕着广场慢慢趟,慢慢趟,慢慢趟。
远处传来jing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jing察终于闻讯赶来了。一辆jing车在胡斌原先停车的地方吱地一声停下。两个jing察下车向正打地昏天黑地人群走去。
两个jing察在快接近大楼拐角时停步,转身向舞场而来。他们受不了那诡异的气味,决定将打架的人带到这儿来讯问。
一个jing察叫跳舞的人将音响关了。放音响的老头不愿意了。我好歹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对付那马脸功力是差点,难道还怕了jing察?
老头犟着头质问jing察:“市zhengfu有文件禁止跳舞?你把文件拿我看看!”嗯?jing察没想到老头还有这么一问:“没,没有”
那你要我关音响干么?这个,你看,那边有人在打架,我们要在这儿问讯当事人。
骂人的话吵架双方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都没嫌我这音响碍着他们。你这jing察是什么耳力?难道你这当jing察的还不如普通群众?
一般老头怕流氓。流氓不讲道理,一句话不对大耳光就上了脸。但老头绝不怕jing察,我没犯法你还能抓我?
jing察们鼓足勇气冒着难闻的气味将打架的一干人等全带去派出所。
法梧还是不屈不挠地将它那光秃秃的枝桠怒刺深邃的夜空,星星还是在眨眼,孟庭苇还是像怨妇一样在唱:“是否每一位快乐的红颜,最后都是你伤心的妹妹。她的心碎,我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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