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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命人将城内闲置的房屋悉数拆除,搬砖石前来垒墙,而齐军还是用那‘距堙’的法子,将土山一点点的垫高,效率自然不比秦军,但他们胜在人多,可以数拨人轮转,是以速度反而要快些。这样到了十一月初三,那土山便已经长约百步,方圆几百尺,高也有十余丈了。可与之相对的那段城墙,也足足高出了五丈,加上地势优势、以及原先的基础,恰好比齐军的土山高了五丈……但是已经到极限了,为了垒这段长一里、高五丈、底宽三丈、顶宽一丈的城墙,城里的房子基本上拆完了,下一步就只有拆西墙补东墙了……但秦雷万万不敢这样做,因为齐军已经尝试过一次从背后包抄了,若是把西墙拆得千疮百孔,恐怕赵无咎会不惜一切代价,从背后给自己一下。那就太不划算了。望着那孤悬与城墙之上的危墙,秦雷倒吸口凉气道:“不能再垒了,不然它自个就塌了。”……而那厢间,齐军却仍然热火朝天的继续背土垒山,虽然每增高一寸的工程量越来越大,但他们表现出的吃苦耐劳,绝对令人刮目相看,到了初六这天,双方终于只差两丈了。血战潼关口!!!深冬的潼关口,滴水成冰,呵气为霜,十分的寒冷。站在高出周边数丈的城墙上,看着城外的土山日渐耸峙逼近,秦雷心中的忧惧无以言表。他十分清楚,这土山是巨大的威胁,却偏偏无可奈何……从三日开始,秦雷便频繁发动夜袭,甚至在五日夜里直接打开城门,派出一万勇士出城毁坏土山。但齐军防备森严,军阵层层叠叠,虽秦军舍生忘死、奋不顾身,但激战一夜也仍未突破敌阵,自个反倒折了好几千,是为开战以来的最大损失。但与这高耸入云的土山相比,秦雷内心的恐惧无助更为难熬。一直以来,他都是愿意接受别人建议的,因为他总觉着自己太稚嫩,不足以独担重任。可自从南楚归国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一方面他通过南楚行收获了巨大的信心;另一方面对首席军师乐布衣的用心也产生了猜忌,是以他变得有些不信任他人,以为就算没有别人的帮助,他也足以与天下群雄抗衡!但在这朔风铺面的高墙之上,对着齐军不断增高的土山束手无策,秦雷终于体会到没有军师智囊的痛苦了……满城之中居然无人可提供一条良策,如果乐先生在,万万不会如此吧?沉重地闭上双眼,秦雷轻声问道:“乐先生什么时候能到?”这话他七天来已经问一百多次。虽然朝廷拒绝向潼关发兵,但现在已经不是计较小团体利益的时候。秦雷只得将家底掏空,向京山城发令,命乐布衣亲率三万新兵,以最快地速度赶往潼关口。话说秦雷那大元帅王的称号也不是全然无用,虽然大多数军队仍然只认太尉府的命令,但至少他可以将军队在境内随意调遣,而不必再要太尉府的关防了。……“回禀王爷。最快也得五天吧!”石敢轻声道。“五天……”秦雷轻声沉吟道:“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那一天。”“王爷何出此言?”石敢不禁诧异道。指着城外的景象,秦雷有些萧索道:“赵无咎不愧是百胜公。短短七天时间盖起一座高山,除了他的战术目的外,这种移山填海还大大地提振了齐军萎靡的士气。”说着摇摇头道:“我们地实力相差太悬殊了。”仿佛为了印证秦雷所言,城外又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只见齐国的士兵民夫一齐动员,每人都背负一个土包、潮水般的冲上土山,让它以看得见的速度缓缓向墙头靠拢。被这声势惊动的秦军纷纷出现在高墙之上。向土山射出比几天来密集得多的箭雨。但是这些羽箭大都被土垒边地大盾顶住,且密布于土山之上的齐军射手,也猛烈的还击,并不吃亏。天空中的箭支飞来飞去、密密匝匝,石敢赶紧带人用盾牌将秦雷紧紧遮挡,却被他一把推开道:“不要挡着我!”也不顾随时可能射来的箭支,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到了下午时分,土山的顶部终于超过了城头。甚至快赶上城西的凤凰山了,看上去宏伟无比。就在秦雷以为对方要开始强攻地时候,齐军士兵却又如同落潮一般,从山上撤了下来。秦雷正奇怪间,就听见有人喊道:“快看,齐国人在搬山脚下的沙袋呢!”顺着兵士所指。果然看到大群的齐国民夫,开始将朝西一面山脚下的沙袋搬开。“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要放倒这土山?”秦雷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表面的沙袋尚能挪开,里面的都被层层压住,根本抽不动、也搬不走啊!”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命令牛校尉组织附近军民撤离,以备万一。……当表面地沙袋彻底挪开之后,秦雷看到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顿时如遭雷击,面色变得煞白,大冷的天便汗入浆下。身子晃几下才扶着石敢站稳。颤声道:“我上了大当!”说着失声吼叫道:“快!快!命令高墙上方、后方所有人都撤退!”石敢赶紧下去传令。秦雷却双手扶着城墙,呆呆地向下望着。只见那土山朝着城墙的一面。悉数用丈许高的粗大木桩顶着,林林总总有上百根之多!明明看着原先尽是些土包的,却不知何时被赵无咎偷梁换柱了!看着那几道长约数里的鹅车洞子,他这才明白,原来不光自己会利用夜色掩护,赵无咎也会利用黑暗,从洞子里偷运木桩过来,在土山尚矮的时候,暗中将土包替换出来!怪不得赵无咎要用几万大军日夜严防死守,坚决不让自己靠近,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将希望寄托在这座土山上了!可笑自己被接连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还以为百战百胜公也不过尔尔!但事实上,他却一直被赵无咎牵着鼻子走,竟然蠢到跟他一道垒墙,简直是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秦雷胸中气血翻腾,五脏六腑火烧火燎,强忍着一口鲜血不吐出来,他嘶声下令道:“集结所有预备队,在高墙左右十五丈外守候,一欸城墙……坍塌,立刻补防!”“什么?王爷您说城墙会塌?”周围地大小军官惊呆了。“对,快去啊!”秦雷嘶声咆哮道,终于喷出了一口鲜血!“王爷……”周围人呼啦围上来,关切地看着秦雷。谁知秦雷吐血之后。胸中地烦躁郁郁顿时消失无踪,两眼如恶狼一般,闪着幽幽地绿光,哪里像病人一般?他反手在嘴边一抹,便把血迹涂了半边脸,显得面目狰狞,声音如从九幽黄泉传来一般:“快去!!”众人无不被他骇得心惊胆战。赶紧连滚带爬各自集结队伍去了。……当齐军搬完遮挡木桩的沙袋,便在木桩上堆满木柴、浇上火油。等一切做完,众人纷纷扯下。只留下个举着火把的小校,回头张望着远处的帅旗。当看到一面红色的旗帜升起,那小校便毫不迟疑地将火把丢进柴堆中!浇上火油地干柴,一遇到烈火就腾地燃烧起来,转眼间便蔓延开来。土山脚下顿时变成一片火海……而在土山背后,竟是一条宽阔平整的大道。最精锐地百胜步军已经集结待发。只等那土山倒塌,便要沿着大道向城墙发动冲锋!在百胜军的背后,则是那面火红的狮子战旗,一身戎装的百胜公,也终于在阴郁多日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是的,他得意极了,好像几十年来都没有如此快感。因为几十年来。能在他头上连取数阵的对手,就只有对面那一个!严格来讲,自齐秦开战以来,赵无咎还没有赢过秦雷一次。至于身周将领什么‘欲擒故纵’、‘麻痹敌人’之类地谀辞,不过是给他脸上贴金罢了,如果这次再输了。他老赵身上的光环就要彻底让给那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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